安如山

高脚杯，红酒，西装，能一览半个曼哈顿的落地窗旁。
Tony没想到他能在三个月内经历两次这种场面，因为如实来说，他曾经的近二十年里也不过此数而已。
Howard坐在他对面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，像是摆弄一个玩物，而对这次的谈话漫不经心。
他呷了一口酒，轻轻扬眉，像是对这味道不以为然。很好，他终于想起自己坐在儿子面前了。
“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。”他开口说道。
Tony几乎克制不住地自己面对他翻白眼的冲动。他本就对这次谈话毫无期待，在听过Howard糟糕的开场白后心情更是跌落谷底。
“如果你曾有一秒为我真正费过心思，我也会容忍你说这话。”他这样回答。
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半晌，他似乎想拿手帕擦擦嘴，又感到不合时宜。
他最终还是说了。
“Tony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？”

这让Tony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，譬如童年时花园里的那棵石榴树，他总是在问，“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？”Howard随口告诉他：“你长大的时候，他就长大了。”
后来他们搬离了那栋房子，它被Howard留给了Tony的母亲——从此无法用“他的妻子”来称呼的她。Tony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，他猜那棵树也被砍了，它们是一起的，它们都没长大过。

Tony忘了那顿饭自己如何结束，只记得他开车去了那栋BBSR所在的大厦，坐电梯一路直升，掠夺了半盒Bucky的披萨。
这是他和Steve确定关系的第一个月。
Tony没想到Steve对那顿饭答应得如此轻易，以致于后来的一切他都保持着那种幻象般的恍惚精神全盘接受。
语句错乱的告白，真诚的应允，一个薄荷味道的浅淡亲吻，然后他记得自己揽住Steve 的腰用手指在腰眼摩挲，不断加深那个吻，直到Steve眼神朦胧，抓住他的胳膊说他口中全是酒精和烟草的味道。
Steve曾坦诚，自己一直取向不定，而Tony对他的确产生过吸引。他说他想要一份确定的感情。
Tony当真在戒酒。他想，如果伏特加都可以放弃，那么找一趟Howard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。
但显然，结果很不可以。

Bucky深感同情地递给Tony一根薯条，“嘿，Tony Stank，我发誓以后不再带酒来办公室了，你想喝的时候可以吃零食——我大概一周破戒两次。”
“好的，Back Ballon.”Tony冲他比了个中指。
“你要知道，Steve只有我这一个兄弟，没亲人祝福的同时就是没人反对，呃我？我勉强接受一个Steve Stank，其实BS公司也不错是吗？”Bucky说着，啃起一个李子。旁边的Steve用胳膊捅了他一下，然后看向Tony，“其实我想……Mr.Stark会处理好这种事情，你现在去找他有些冒昧了。”
“找自己生父也算冒昧，Stark们已经没救了。”Tony也寻了个李子把玩在手里，赢了Bucky一记眼刀。“他的确会处理，关住我送走你，好啊，特别好。”
Steve低着头没说话。
Tony正面搂住他，拍了拍他的后背。“我第一次觉得，一切都会有办法。”

Tony翻到Natasha Romanoff——Howard的红发女秘书的电话号码，他打了声招呼让她转告自己告别嗜酒杜绝泡吧的事，然后把行李收回来时的那个小背包，和三个行李箱里。
他和Steve的生活才刚刚开始。

Steve感慨于Tony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翘掉那么多课程，乃至能自然地空出一周甚至更久，仅仅是待在家里，对着实验台上蹿下跳，或是——更多的是，倒头大睡。
Bucky似乎很体谅恋爱中的Steve，他也东奔西走多做了不少任务，让Steve能腾出很多的时间空闲着，回家，或者和Tony一同赖在办公室里。
Tony有三个月没回复过Howard的消息。两条短信，一个未接来电，还有一次是Natasha的亲自上门——但在开门后的两秒钟里Tony迅速决定关门回头继续陷入睡眠。
Howard的第三条短信内容是让他和Steve在周五晚上等待他的司机来接他们。
很快，Tony迎来了自己半年内的第三个上流人士的场面。
仿佛谈话进行十分顺利，Howard对待Steve的态度有力且谦逊，他们交谈愉快，并偶尔牵扯到Tony，只是谁也没切入心中生根发芽的正题，游离在实则不知所云的边际。
晚餐结束时Howard审视着Steve，这让这位金发的高大男子有些无所适从。他怀疑Howard看见了他领口处的那个咬痕，很小却紫红着，是某位年轻Stark的杰作。
最终Howard只是拍了拍Steve的肩膀，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三人共同坐进车时Tony发现这像极了那一天晚上的格局，他几乎在脑中构想出了Steve再一次离他而去的画面。他抽出手机迅速给Natasha编辑了一条短信，内容是“？”。
而那边的回复只有两个字。

默认。

Tony坐在车上不动声色。他感觉自己内心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，但又觉得这傻透了。



-见家长啊真是大快人心
不知道为啥没更破产，滚来更了这篇XDThis must be love！